路远情长

郭振萍

夜色的京都，暮雨遮挡着一轮星月。窗外，雨声和零零星星的声音击打着玻璃。

拿起书，扭过头看看小李姐姐入睡的清秀脸庞，一份安稳和踏实在我和姐姐住的房间里轻轻徐徐弥漫。

11岁那个扎着粉色稠丝带，胭脂涂着红脸蛋，额头还有两个小红点，背着腰鼓，缩着的裤腿，一身宽宽大大的红色腰鼓服被一根细细黄腰带系着。眼圈因为出汗还用手涂抹开来。就这样，在我11岁那年六一儿童节的表演场地，我第一次和小李姐姐相见了。

以后姐姐说，你挥舞着两根腰鼓棒棒从远处跑过来，跑到你妈妈和我们的身边，一个劲问我们，“我今天好看吗？”我们都强忍住笑，一起说，“好看，好看。”

姐姐第一次见我工作的场景直到今天还经常提起。“那么年轻参加工作。每一天第一件事情就是早早来到办公室，扫地，打水，擦桌子。头上的马尾辫来回晃着，脸上还总是汗津津的，还那么爱笑。”

就这样，40多年了，我和我的小李姐姐是同事，是伙伴，是朋友，是亲人，是姐妹，也是永远的一家人。

从那时候起，姐姐就带着我，我们一起感受岁月的青涩，一起分享生命花开几许，一起经历一盏灯背后的抄表、电费、电线、铁塔和电力人的故事。一起体验生命的风雨磨砺，一起聆听岁月的春秋冬夏回音，也一起记录生命过往点滴和今天的厚厚日记。

生命的季节里，每一个阳光明媚，每一个花开静好；每一个星月纯粹，每一个种子发芽；每一个果实累累，每一个坚毅努力；每一个喜悦欣慰，每一个忐忑焦虑；每一个坎坷不易，每一个有爱的往昔；如同，生命在冬天哪个冰冷冷的季节里，挚爱的失去和生命的一场彻骨的暴风雪雨。姐姐都在，都和亲友们一起，在我的身边……

朴实的姐姐不多话。但是，姐姐非常爱看书。曾经的《故事会》《青年文摘》《读者》《大众电影》《小小说》《辽宁青年》《家庭医生》许许多多的杂志和小说在姐姐家里随处拿起，随手可以翻阅的书籍。

印象很深的一次，是姐姐在办公室窗户边看着窗外的秋叶秋雨，姐姐自言自语地说，“秋天下雨多了，一年的粮食收成会受影响的，农民的庄稼不好收起来了。”恰巧从办公室门口经过的同事侯大哥听见姐姐的话，伸进头来笑着说，“这个多愁善感的玲妹妹。”姐姐一回头，“哦，是风流倜傥的侯大哥巡线回来了？”一个下雨的场景，一问一答之间，让姐姐多年读书痕迹不经意之间就停留在那里。

之后，同事们相聚，侯大哥经常说起如玲姐姐秒答和她永远书桌上有书和笔记的事。笔记，是姐姐多年读书的沉寂和积累。

浓郁的烟火气里，我在阳光下轻轻翻阅姐姐的书，窗外的风吹着阳台上刚刚绽放的牵牛花，花儿摇摇头，又独自傲然向上。姐姐说，草原上的草花特别有生命力，而且特别皮实。没有那么香气扑鼻，但是，有草原的泥土味。喜欢朴素清雅的小李姐姐在厨房里忙碌着，干净明亮的家里永远有那么多书。记得年幼时，姐姐把满满的一箱子小人书，送给我。那份欢喜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或许年长的姐姐知道，这份礼物一定和我的心意。又或者姐姐知道我们有一样的爱好和希冀。

姐姐爱家，也特别爱工作，爱生活，爱家人，也爱相遇的每一位姐妹。

记得那个冬天特别的寒冷，姐姐在县城里迎着暴风雪，挨药店去问询为腿疼的公公买药。多年里一直伺候着卧床的婆婆，直到老人安详离去。就这样，今天，姐姐还在照顾着年迈的老公公，洗洗涮涮，汤汤水水，心心惦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记得单位评选最美儿媳，大家一起，不约而同推荐姐姐。因为我们知道，心善，心暖，心好的姐姐是当之无愧。

此刻，月下清辉，在京都，絮絮叨叨说起过往的点点滴滴，细细微微。真心感恩生命中有善良的小李姐姐！永远相信，人与人之间唯一的爱，一定是那些互相理解和付出善意的每一个细微，每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瞬间，其实，是用心书写的真挚和珍惜。

生命中，所有被给予的善意、祝福、呵护、惦记、支持、相助、无论大大小小，都值得一生铭记，一生感谢。或许，只有一颗有感谢的心，才与生命的美和好相应，才不辜负单程旅途中的善良真心，才不会辜负品德和道义。

而允许，也接纳生命的一切发生，也是生命必须承诺的落子无悔。接纳生命的涅槃出浴，接受新生命的降临，也接纳花开落地。接纳，是生命中每一个人必须经历的功课，是活在世上的真实面对。

谢谢善良温柔又谦卑有智慧的小李姐姐。遇见你，生命中有你，何尝不是岁月给予我的厚德和仁义。而纯粹，温和，谦卑，干净与柔软，才是我们走进善良，靠近生命高贵的不变真理。

记得心理咨询时，有来访者问过我：“郭姐姐，您最看重人的哪几种品质？”

记得我回答：“无论如何，我都会觉得人的善良、真心、诚意和坦荡荡，身边的美，特别敬佩。珍惜我身边的质朴、纯净、温柔、勇敢的人们。喜欢能够给别人带去帮助的人。而善良又有智慧更为珍惜和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