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树情

桑农

我们家小区隔壁公园里有好多杏树，每到六月杏子成熟，那大大圆圆的杏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非常好看。每当这时，我总会想起小时候家乡的杏树。我出生于河北省宣化区的桑干河畔，小时候，我们那里的桑干河两岸和山坡上到处是杏树。家乡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杏树？据父亲回忆，20世纪60年代末，我们那里正是生产队时期，也就是我爷爷那一代，当时生产队有个不成文规定，超过六十岁的社员，无论男女都不用参加生产队义务劳动，可那些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在家闲不住，老太太在家带孙子和孙女儿，老头们自发组织起来在桑干河两岸和山坡上栽种杏树，不到几年光景，他们栽种的杏树遍布桑干河两岸和山坡，远处看去郁郁葱葱。杏树是扎堆儿生长植物，它们好像都在比赛生长似的，一棵比一棵高大，有的高达五六米。

说到杏树，当然离不开杏子，家乡的杏子比北京的杏子要晚熟一个月。在家乡，每到夏季，漫山遍野的杏子成熟时，坐在树下，听着那熟透的杏子“扑腾扑腾……”从树上落下，那声音真是美妙至极。家乡的杏子从形状上分为两种，一种为大接杏，此杏子皮薄，呈淡黄色，片肉对称，顶部平而微凹，皮内肉为橙黄色，杏核饱满；另一种为大杏扁，此杏子皮呈深红色，形状扁平，杏核也是扁平的；另外还有一种为水杏，此杏掰开时，杏核与杏肉分离得很清晰，杏肉里有许多甜水儿冒出，这种杏子特别适合早上空腹吃，那清凉甘甜的杏肉和甜水直浸心肺。

我们那里位于大山深处，离县城有七十多公里，中间要经过胡草山、长梁山和五虎山。当地人吃杏并不难，如果把杏子拉到县城去卖那可就难了。人们几次尝试去县城卖杏子，一路颠簸到县城后，杏子全粘合在一起了，白费力气和功夫，因此那里的人们只能把杏子现吃、把杏子晒成杏干，或者是卖杏核。秋季人们卖杏核是很受青睐的一件事儿，那时杏核能卖三元钱一斤。据说杏核被制药厂收走制药了，杏仁有润肺止咳、滋润肠道、调节血脂和补充营养、增强体质之功效。

每年杏子成长时期，我总喜欢在树下吹笛子和唱歌，也许是树叶子稠密有反射作用的原因，在杏树下吹笛子和唱歌，声音效果特别好；另外杏树的叶子柔润性好，非常适合吹奏歌曲，摘一片杏树叶子吹奏一曲自己喜欢的歌，甭提心情多么快乐。

说到杏树，更会让人回起那如雪似棉的杏花，每年杏花开时，会吸引许许多多蜜蜂飞来，那些蜜蜂有圆形的，也有细长形的，站在杏树下，看着那些忙碌的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这时让人忍不住想写篇《杏花赋》，三月杏花开，吸引蜜蜂来，不说蜜蜂恋杏花，而是杏花太可爱……当杏花的花瓣脱落时，花蕊中间生长出来了一个毛茸茸的小毛杏，一朵花儿一个杏儿，大自然的植物是多么神奇啊！家乡人把半生半熟的杏子称作绿杏，这时的杏子可以泡酒。据说，绿杏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和B，同时含有大量的矿物质和果酸，食用后可以促进消化、缓解疲劳和保护视力。

一次，我和作家协会理事李建永在一起，他是山西山阴县人，他说自己家乡也有杏树，而后他给我讲了这样一则故事：从前有一位名医，他名字叫董奉，不管是常见疾病还是疑难杂症，到他那里都是药到病除。有一次胶州刺史杜燮生病去世已经停尸三天了，董奉从那里路过，他拿出三粒药丸，让人掰开杜燮的嘴，把药丸放入后再放些清水，再让人轻轻地摇晃他的头，不一会儿药丸融化，药效发作，半个时辰后病人恢复呼吸，半日后病人坐起，四日后病人开始和家人说话，一周后能正常活动。从此董奉的医术赢得了更加广泛的认可，登门问药的人越来越多，这时人们发现董奉从来不种田，看病也不收取任何费用，那么他是靠什么生活的呢？原来他有这样一个要求，帮病人治好了大病，让康复的病人在他的院子里栽种五棵杏树，如果治好了小病，就栽种一棵杏树，日子久了，他的房屋前后全是杏树，他生活在一片杏林中。每当杏子成熟时，人们拿来家里的谷子倒在他的粮仓里，自己摘走一筐杏子。有一年，闹饥荒，董奉把自己家粮仓里的谷子拿出来分发给灾民，后来人们就用杏林春暖、誉满杏林、杏林圣手来形容医生的医术高超，或者是医德高尚。

家乡的杏树也是有寿命的，爷爷栽种的杏树如今剩下的不多了。为了给家乡补栽杏树，去年我去河北省蓟县苗圃市场买了两千多元钱的杏树苗，可是今年春天没有一棵能活下来，也许是水土不服，或者气候不适应。爷爷他们那时候的树苗是从哪里弄到的？另外那杏树为什么长有五六米高大，这些我已经无从知道，但是我坚信桑干河畔无论从气候还是土壤分析是很适合生长杏树的，那里生长的杏树也能结出特有的杏子，我要有锲而不舍的精神，让那里的杏树焕发新的生机，若干年后我要在树下吹笛子、拉二胡和抚琴歌唱，在杏树下和文友一起研究文学创作，用绿杏泡酒，绿杏酒可以自饮，也可以招待客人，为绿杏泡酒自诗一首应该这样写：“老酒泡绿杏，待客话友情，抚琴吟唱时，醉在月色中。”

家乡的杏树啊！已经成了我生活情感的重要组成部分。

（作者系北京市朝阳区作家协会秘书长，北京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