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瑰宝”万全秧歌戏

陶为民

万全秧歌戏是河北省第五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是万全劳动人民二百多年来创造的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艺术成果。

万全秧歌戏的起源可追溯至清代中期的民间社火活动。据记载，其前身为“万全社火”中的“地秧歌戏”，最初以“打地摊儿”形式表演，仅以锣鼓伴奏，无丝弦乐器，内容多为即兴演唱，兼具娱神与娱人功能。社火本身源于古代对土地与火的崇拜，是农耕社会祭祀仪式的重要组成部分，后逐渐融入娱乐元素，形成以歌舞、杂耍为主的民间活动。

在劳动文化的浸润下，秧歌戏吸收了田间劳作时地击鼓互歌形式。劳动节奏与步伐逐渐演化为艺术化的舞蹈动作，如“扭”的舞步即脱胎于插秧、耘田时的动作。至清道光年间（1820—1850年），万全秧歌戏从社火中独立出来，完成了从广场艺术到舞台艺术的转型，形成了独特的唱腔体系和表演程式，成为北方民间小戏的重要分支。

19世纪中叶，万全秧歌戏进入全盛期。其表演形式逐渐丰富，唱腔融合了民谣俗曲，形成纽子腔、紧纽子、流水、扇风腔等11种板式，节奏舒缓而情感细腻。剧目内容涵盖民间生活故事戏，如《卖皮弦》《豆腐换妻》，以诙谐幽默反映市井百态；爱情戏，如《花亭会》《祝英台下山》，展现民间情感纠葛；历史传统戏，如《孙二娘打店》，演绎传奇故事；神鬼戏，如《大烟鬼显魂》，兼具教化与娱乐功能。

这一时期，万全秧歌戏班社活跃于张家口市及周边县区，甚至进入专业戏园演出。民间流传的“万全秧歌十三旦的戏，水庄屯的姑娘百二顷的地”谚语，印证了其社会影响力。

20世纪初，晋剧（山西梆子）的传入对万全秧歌戏形成冲击。其粗犷的表演风格与复杂的戏曲程式难以适应新兴观众的审美需求，多数戏班被迫解散，仅在偏远村落留存。然而，这一时期也催生了艺术形式的局部革新，如吸收梆子戏的板式结构，尝试融合丝弦伴奏，为后续复兴埋下伏笔。

1959年，万全秧歌戏迎来转折点。艺人王桂轩领衔的秧歌戏剧团凭借《借冠子》《别字误》等剧目在张家口地区文艺汇演中斩获一等奖，其改编的《歌唱人民公社好》更是登上了省级文艺舞台，标志着传统艺术与现代主题的首次结合。改革开放后，万全秧歌戏进一步融入时代元素，如现代戏《捐款路上》通过电视媒体传播，引发社会共鸣，展现了传统剧种的现实关怀。

万全秧歌戏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和文化价值，其独特性体现在音乐体系。以板腔体为基础，兼具灵活性，唱腔婉转如行云流水；表演程式保留“扭”的舞蹈核心，动作夸张且富有生活气息；文化融合既承载农耕社会的集体记忆，又吸收戏曲、曲艺的养分，形成多元审美表达。

2013年，万全秧歌戏被列入河北省第五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成为地方文化保护的重点项目。当地通过复排经典剧目（如《老少换妻》）、举办纪念侯俊山（清末梆子戏名家）活动等方式，推动其与现代文化产业结合。与此同时，秧歌戏的表演场景从舞台延伸至文旅节庆，这一古老的民间艺术必再次焕发新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