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苦菜

张国亮

在康保，立夏过后，小满之前，正是挑红芽芽苦菜的黄金时节，田野里，随处可见在未耕的茬子地、土豆地、葵花地里挑苦菜的人们，小汽车、电动车、三马子在地头停放，羽绒服、皮夹克、红头巾、粉头巾在地里闪现。抖音、快手也有不少大姐、大妈在抖，大家兴致盎然，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苦菜，当地也叫甜苣菜。它不仅是一道餐桌上的佳肴，还是一味中草药。苦菜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属于菊科，是大自然赋予人们的一种天然绿色食品。在中药中，苦菜被称为败酱草，其性凉，味辛、苦，无毒，归心经、胃经、大肠经、肝经，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明目、补脾和胃、清肺止咳等功效。

苦菜在张垣大地极为普遍。在坝下，天热的快，苦菜长叶子不长芽，五一前就能吃上。在坝上，天寒地冻春来晚，苦菜在逐渐变暖的气候条件下，先是长芽，破土而出的，往往是一两片红色的芽叶，当地老百姓亲切地叫它红芽芽苦菜，土壤肥沃度不同，红芽芽的粗细也不一样。比如种过土豆的地，水肥基础好，红芽芽就粗壮，像极豌豆芽一般。春小麦、莜麦等地瘠薄，红芽芽就纤细，好的像绿豆芽，次一点的，毛发一般。

挑苦菜的工具，老百姓叫它挑菜铲铲，原来村里有铁匠炉，人们找点废铁，打几个，后来，土产门市部也有卖的，也算是家里挖野菜常用的小工具。现在网络购物方便，看看淘宝，用来起蒜的铲子更适合挑苦菜，买了几把，还真好使。

妻子喜欢到田野里刨地，每年都要心心念念地去挑几次苦菜。我说，她这是与老百姓争利，她却认为，劳动所得，自己挑的菜耐吃。

五一之前，春寒料峭，经不起妻子说道，两个人到野地里寻找了一番，哪有苦菜的踪影？五月六日，两人再度出去，在康巴诺尔湖旁边的一块儿莜麦地里，认真搜寻，发现有，采了两个多小时，弄了不到一斤，苦菜芽细极，像发菜一般，回到家，清洗干净，开水里打个滚，芽叶嫩绿，苦菜芽白嫩，过凉后控尽水分，放了一些麻油、生抽、陈醋、葱花、蒜末进去，拌了拌，味道美极了。淡淡的苦味，嫩嫩的叶芽，一根一根品味，也是享受。在抖音里抖了抖，许多朋友关注。

过了几天，我的学生在朋友圈晒挖苦菜，我看了，问问在那儿挖的？人家很快给发了位置，妻子看了，再也坐不住了，两个人开车导航直奔而去。地找到了，也就二亩左右一条，苦菜有，苦菜芽也粗了不少，不到两个多小时，挖了三四斤，在这个季节，算是大的收获了。回家把苦菜捡出，自己拌了一小盆，可以大口大口吃了，那种心情，累并快乐着。

周末大早从市里回来，路过土城子小庙洼一带，看看路边不多的茬子地，妻子想下去看看，我没停车，人家就有点不高兴。开车到去丹清河方向的路口，拐进去，到了小兰城子村附近，看到一条沙石路，再拐进去，走不远，看到有块儿未耕地，停下车，抱着看一看的心理，很快发现有戏。

这是一块儿去年的土豆地，蹲下仔细找找，很快发现刚刚破土的红芽叶，一铲子下去，小心翼翼撬起来，白胖胖的菜芽让你喜不自禁。这个刚挖出，不远的地方还有，很快就弄了一把。这么好的菜，是近几年最好的。

老百姓把挖苦菜叫“挑苦菜”。对于庄户人而言，春天到了，勤快的女人，到地里专拣好的红芽芽苦菜去挖，品质差的，不屑一顾，这就是挑的第一层意思；另外，发现苦菜，铲子立着下去，慢慢挑起，不伤嫩芽，动作就是个“挑”字。

红芽芽苦菜多了，我们也就挑剔了一些，挑出的苦菜，品质自然不错。看看地里，显然我们不是哥伦布，明显有人挑过，大地宽厚，总有他们没看到的，感觉自己就在捡漏，一株、几株，都是欣喜。

挑苦菜其实是个苦差事，特别是对于经常不参加劳动的人而言，更是苦不堪言。红芽叶跟土壤的颜色接近，不蹲下来，看不见，挑苦菜也需要蹲下或者半跪着，一天下来，腰、腿、胳膊都有疼胀感。体验一下，就知道劳作的艰难和老百姓的不容易。

小小苦菜，也是商机，还是产业。五月六日，在大街上就看到有卖苦菜的身影，多在老车站对过的康美超市一带，最早一斤苦菜卖六十元，苦菜少，天天能卖完。昨天再问，降到四十元一斤了，苦菜的品质不是特别好，整的匀溜，看上去还不错。听他们讲，勤劳一点的庄户人，靠挑苦菜、买苦菜，一个多月能卖一万多呢。更有一些头脑灵泛的，开个面包车，接上人们去挖苦菜，提前他踩好点，人们去了，收获满满，一人一天四十元，还不误他跟着大家一块儿挑菜。

县里一些餐馆、门市部也做起苦菜销售的营生，饭馆吃了，走的时候买几斤，自己吃，送亲友，也方便。他们还负责快递，留个地址，没几天，他乡的亲友就能收到家乡的苦菜。

每逢这个时节，有苦菜情结的坝上人、西部人，都会想起苦菜。电商发达，快递方便，寄几斤苦菜，也是亲情，更是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