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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文化交融的“密码本”

——专家解读崇礼区驿马图乡沟门辽墓的文化价值

张家口日报 05版长城·文化 2025年05月22日

1号墓前室

8号墓出土马鞍壶

7号墓八边形木椁室

沟门辽墓清理现场

出土的漆器

1号墓鸟瞰图

编者按:五月八日,《中国文物报》发表题为“二零二四年河北省张家口市崇礼区驿马图乡沟门墓葬发掘收获”一文,这是继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宣化区下八里发掘辽代张氏家族墓群以来,我市辽代考古工作的又一次重要收获。它的发现为揭示张家口辽时期契丹文化、民族交融有着重要的学术价值。

沟门墓葬位于崇礼区驿马图乡沟门村东台地上,二零二三至二零二四年,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张家口市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对该墓地进行了抢救性发掘。为了解辽代墓葬的形制规格、葬制葬俗,探索长城沿线农牧交错带民族文化交融进程提供了重要资料。

本报记者 郝莹玉

沟门墓葬地处河北、山西、内蒙古三省区交界地带,辽代属西京道奉圣州,南部背靠阴山山脉,北部面冲内蒙古草原,是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等多种文明互相碰撞、冲突又相互渗透交织的文化多元地带。因此,这批墓葬的研究价值体现在多个方面。

张家口辽墓考古中

多个首次发现

“沟门墓葬是2023年发现的,是张家口一处重要的辽代墓群,报批后,2023年秋至2024年冬正式发掘。”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第一研究室主任王雁华是沟门辽墓主要发掘者之一,他介绍,发掘中采用了多种记录形式和手段保障资料记录的完整,除了文字、测绘和影像,还利用无人机、RT K、三维扫描仪等科技手段记录遗迹遗物信息。同时,使用多学科的研究手段,分别开展动物考古、古D NA、同位素、测年等分析研究。

王雁华表示,虽然这里多数墓葬被盗,但还是出土了一批铜器、漆器、瓷器、陶器、蜡制品、铁器和骨器。其中2号墓壁画保存十分精美,内容包括散乐、出行等。7号墓出土的八角形木椁,形制特殊,是张家口地区辽墓考古中首次发现。

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刘文清认为,这次驿马图乡沟门发现的辽墓和宣化下八里辽墓不同,这里的辽墓既有和下八里一样的砖室墓,也有下八里没有的土圹墓和石室墓。从考古观察,墓葬形制不同,墓中随葬品的不同往往代表了墓葬年代的不同,墓主人身份或民族的不同,现在发现的十座墓时间存在早晚,墓主人的民族属性也不一样。

“首次在张家口发现辽代银鎏金覆面、铜鎏金带饰。”刘文清说,死者面部放置覆面是只有契丹民族才使用的丧葬习俗,所以这座墓的主人肯定是契丹人,以往考古发现的覆面一般都是铜的,而这件是银鎏金的,带饰也是铜鎏金,证明墓主人身份不低,为此有省里专家认为他可能是皇族,如果这一推断正确的话,对研究张家口的辽代史意义就很大了。

文化多元是张家口

辽文化特点

辽代是公元十世纪至十一世纪驰骋北方草原大漠的契丹民族建立的国家,在长达200多年的岁月里,辽国横跨欧亚,疆域广阔,是链接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的重要桥梁,著名的草原茶叶之路就开创于这一时期。历史上,崇礼驿马图在辽代属西京道奉圣州,地处辽国南界,是契丹与汉民族直接交往的地带,所以,这里的辽文化必然会体现出不同民族的文化特点,体现出不同文化交往、文化融合的多元特征。

市文物考古学者陶宗冶表示:“文化多元,文化融合是张家口辽文化的显著特点。由于区域不同,这一特点表现的也有区域性。”比如,过去在坝上康保白脑包、尚义囫囵等地发现的辽墓多是土坑墓、木室墓和石室墓,随葬品大多是代表契丹民族文化的带戳印纹的长颈罐和马鞍壶,具有浓郁的契丹民族特色,墓中主人也多为契丹人;坝下地区以宣化下八里为代表的辽墓,包括涿鹿酒厂、怀来桑园、怀安张家屯辽墓,墓葬多为砖室墓,墙壁上往往绘有各种题材的壁画,或者用砖砌出门窗模仿居室,出土的随葬品以中原生产的瓷器为主,汉民族特点比较突出,少见代表契丹民族文化特色的戳印纹长颈罐和马鞍壶,但个别墓里有契丹民族葬俗中使用的铜丝网衣,说明墓主人除了汉族人,也有契丹人。它反映了张家口辽时期坝上坝下所住居民民族成分的差异,也反映了契丹和汉民族在民族文化、丧葬习俗上的相互渗透与融合。

沟门墓群地处坝上坝下过度地带,民族文化与民族融合体现尤其突出,也很有意思。7号墓是一座砖砌双室墓,由墓道、天井、墓门、前室和后室组成。与一般的墓中所用葬具不同,7号墓葬具由外椁和内棺两部分组成,其中外椁是木板搭建的八边形圆顶椁室,外形极似游牧民族使用的帐篷,椁室内放置木质内棺。砖室墓是汉民族习俗,帐篷状椁室是游牧民族的习俗,同一墓中两种葬俗同时存在,是不同民族在埋葬习俗中相互接纳,相互融合的体现。目前,砖室里放帐篷状椁室的现象在其他地区还很少见到,所以尤显珍贵。

更清晰了解张家口

辽文化特点

“沟门墓群虽然多数墓葬曾经被盗,但从出土文物看,墓主之间还是有贫富差别的。”刘文清说,比如土坑或积石墓所出的随葬品一般比较少,有的只有一两件代表契丹民族文化的戳印纹长颈罐和马鞍壶,其中一座甚至随葬了生前使用的铁镰,显然是一名普通的农业人;而有的土坑或砖室墓随葬品相对富有,墓壁上绘有彩色壁画,墓主人皮革裹身,外套铜丝网衣,随葬包银刻凤的马鞍和金饰件。上述情况表明,沟门墓群墓是一处以契丹人为主的墓群,墓主之间有明显的贫富之别,属同一家族的可能性不大。

“从大视野下解读驿马图沟门辽墓,会使我们更清晰地看到张家口辽文化的特点,沟门辽墓发现之前,大家对张家口辽文化的认识除了文献主要来自下八里辽墓,聚焦在下八里辽墓壁画表现的欧亚草原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文化传播、文化交往、文化融合方面,但对这一时期在张家口生活的契丹人本身了解得不多。”陶宗冶说,这次沟门辽代墓群的发现,为我们了解居住在张家口的契丹人文化面貌,以及服饰和生活都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随着考古现场保护最后一锨掩埋土的落下,崇礼区驿马图乡沟门辽代墓群的考古发掘结束了,但它带给我们的思索却刚刚开始:1000年前,使用鎏金饰品的主人是谁?他为什么埋葬这里?使用铁镰的主人收割的是黍,是栗,还是小麦?他们的生产是农耕,还是农牧兼备?

考古是用手铲翻阅埋藏在地下的历史书,打开一页,还要打开第二页……

(本文图片由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