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晨南窗外

张振平

已是早晨八点了，窗外还是一片阴沉。

每天最喜欢隔着窗，看明媚的晨阳下，麻雀们在窗护栏上啁啾。麻雀们的快乐也会让我快乐！

今天，窗外没有麻雀，只有护栏上攀缠的那几支残叶飘摇的枯藤。

去年夏日，仙人球的花盆里偶生了一支牵牛花。花盆早已端进暖室，剪断的枝藤，却没舍得取下。不为回味那绿叶紫花在斜风细雨中的柔美，只这枝枝的缠绕，零星灰黄枯叶的斜垂，再加上那几簇未崩裂的坛形籽实，与黑色的钢筋相映，倒也成趣！

对面错落的楼宇、齐整的塑钢窗户，皆是一样的呆板面孔。一格格看过去，却没有一张与我一般的人面印在窗上，哪怕是晨炊主妇的身影，也没有！

唉！快节奏的现代人，好像没有几个喜欢体味厨房里为睡梦中的家人熬煮一锅热粥的快乐！想起一个要好的同事小妹妹，结婚几个月了，小两口吃饭，顿顿要点外卖。也许是因为我是一个因循守旧的老派人，把亲情看得太重，总觉得用心为家人准备一餐，山珍海味也好，粗茶淡饭也罢，只要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暖暖的，香香的，吃着就是一种幸福！

我是喜欢在家吃早饭的。一碗清粥，一碟咸菜，便是家的味道。记得儿时上学，母亲每天早早起床给我做早饭，一碗碗盛好了晾着，等我吃时，总是最适合的温度。从小学到初中，那么多个早晨，母亲从未让我空着肚子走出过家门。我也算是继承了母亲的传统，女儿没有离家求学之前，早饭也总是在家里吃。每天看着女儿匆匆搁下碗筷，背起书包跑下楼、跑进清晨未褪的夜色里，我的心也多是安然的。假若女儿是空着肚腹离家，想着她立在街边的冷风里，焦急等待一个煎饼馃子，亦或一个鸡蛋灌饼，我这做母亲的心将如何安稳？

如今，家用轿车越来越多了。从楼上望下去，横七竖八，满小区都是。想必是周末的缘故，也因了这阴天，都到这个钟点，空出的车位没几个。我家的车也安静在那里，瞪着大大眼睛的雪白一团，趴在那儿像只小兽。我是个笨拙的人，没有驾驭它的本领，此刻也只能是望车兴叹了！

对面楼道里蹦出一个小孩儿。虽是春天了，那小孩子身上还是羽绒服，脖子上绕了红艳艳的围巾，整个裹得粽团儿一般。那小粽团儿叽叽喳喳地喊叫，窗外一下添了生机，天光似乎也亮了许多。后边跟着出来的是同样包裹成粽子的老太太，该是孩子的奶奶吧？老太太一迭声：“慢点儿！慢点儿！”老腿老胯的，追赶一个小顽童，也真是难为了老人家！

一阵熟悉的音乐响起，最后看一眼窗外，老太太已经牵了孩子的手。

离开阳台，去接电话。手机里，女儿关切地问我：“妈，网上说咱们那儿要变天，家里的暖气还烧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