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桑干河南岸向西

桑农

清明节的前一天，我回河北老家桑干河畔祭祖扫墓。第二天，按照计划，我开车去了阳原县的辛堡村，那里有阳原县青年晋剧团在演出。那天除了看家乡戏外，还有一位朋友在辛堡村等着我，他名叫李海云，2020年初他在北京市朝阳区朝外街道挂职期间我们相识了，因为他曾经担任阳原县要家庄乡的副乡长，所以我经常称他要乡长。我们在辛堡村一起看了一段当地戏曲后，他带着我去阳原县西城，在那里和另外一位朋友约好吃午饭。

在去往阳原县西城的路上，那时候正是上午十点左右，他开车走在前面，我开车在后面跟随。路过一座大桥时，我被桥下的潺潺流水迷住了。在春天阳光的照射和远处青山的映衬下，那波光粼粼的河面显得特别宽阔，我找个合适的位置停下车，用手机拍照，要乡长见我没有跟上，他在前面也停车了，他来到我身边，我一边举着手机拍照一边问他：“这是什么河？”他回答：“桑干河！”我激动地说：“哇！这里的桑干河可真宽！”我一边和他说话，一边不停地向远处张望，其实我刚才去辛堡村时从这里路过了，当时忙着赶路，没有关注桥下的河，要乡长说：“真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河，这样吧，我带着你从桑干河南岸走，那里离河更近一些……”我听后激动地说：“太好了，咱们出发吧！”

我们顺着桑干河南岸一路向西，路过两个村庄后，阴沉的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在蒙蒙细雨中，我一边开车一边欣赏南面那连绵起伏的群山，它们像骆驼，像骏马，那些山峰在蒙蒙细雨中显得更加美丽。在一座大山面前，我们停下了车，我指着南面的那些高山问：“山里有人居住吗？”他回答：“当然有人居住！”我惊讶地说：“天呀！那么美丽的山，只有神仙才有资格在那里居住啊！”

我们开车继续向西，车行数里，一座古城堡出现在我的面前，下车后，要乡长介绍：“这里名叫开阳堡，根据《史记·赵世家》记载，这里的古老建筑最少有2000多年的历史，目前正在修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向着那高耸的古城楼瞭望，那古城楼上的屋脊仿佛是一位沧桑的老人在向我们讲述古城堡往事。走进村庄，要乡长指着那长满杂草的街道说：“这里的街道设置是有讲究的，从空中俯瞰，这里的街道是八挂形状的，而全城又好像是一只大大的乌龟，因为乌龟头向着河面，所以村里的人们称之为‘灵龟探水’，这个村子能从远古保留到今天，就是因为整个村子是乌龟形状，人们安全地生活在乌龟的龟壳上。很久以前，村庄北面是桑干河，南面的这条河名叫海洼沟，当村子南面和北面的河流涨水时，整个村子的地势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自动升高，当洪水退去时整个村庄会随着水位的下降悄无声息地降低，因此这里的人们从来不担心洪水把家园冲毁……”

站在村庄南面的城墙上向北看，整个村庄的乌龟形状十分明显，可遗憾的是乌龟面对的河流干枯了，我问：“这里的水呢？”要乡长回答：“由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南山上树木砍伐严重，河里的水位渐渐降低，进入九十年代末期这里的河水就彻底干枯了。我小的时候还在这条河里游过泳呢，那时候最深的地方有十多米，河面宽约二百多米。据村里的老人回忆，在古代这里的水比桑干河的水要大，这条河在下游与桑干河汇入泥河湾，泥河湾下游有个石匣村。”传说初唐时期，有位状元带着妻子从这里过河，船夫见状元的妻子漂亮，就起了歹心，他把状元推入水中，霸占了状元的妻子，当时状元妻子已有身孕，不久状元妻子生下了一个男孩儿，状元妻子担心自己的小孩儿被船夫陷害，她把小孩儿装进一个轻薄的石头匣子，放入这条河里，石匣顺水向东漂流，漂到河下游的一个小村庄后，被一位过河的男士捞起，从此那个村子更名为石匣村，后来那位男士把小孩送进了河下游东坪村的清泉寺里，孩子长大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同时也为父亲报了仇……这段故事在民间广泛流传，明朝时期吴承恩把这段故事写进了《西游记》小说里。

出了开阳堡后，一个新型村落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要乡长说：“这个村子是新建的，这里的人们是古城堡里搬出来的。”看看干净的新村，再向南遥望古老的城堡，一新一旧的完美坐落，总会让人浮想联翩，流连忘返。

出了古城堡，我们沿着桑干河南岸来到了揣骨疃村，要乡长介绍：“这个村庄最有特色的是掇树花，这项民俗活动源于东汉，明朝时成为当地社火活动的一个重要项目，表演时把铁水烧到1600摄氏度，表演者用特制的柳木勺舀起铁水泼洒到坚石墙壁上，墙面瞬间喷发出万朵火花，就像瀑布一样从空中倾斜而下，随后消失在夜空中，非常美丽。在新中国成立前，这项民俗活动开展的过程中还有民间乐队表演唢呐、笛子、鼓和锣等，非常热闹……”听他这么介绍，我忽然想到，难怪这片土地上会生长出冯子存那样的笛子吹奏家，原来这里有肥沃的民间音乐土壤。

过了揣骨疃村后，我们在一座大桥前停下了，这里的桑干河更加气派，向东奔流的桑干河水在中央被微微隆起的坻地一分为二，整个河面像是一位力大无穷的巨人，张开宽大的臂膀拥抱东方升起的太阳，这宽阔的河面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不由得我在手机的记事本上写下：“你有祖先不屈的坚强品格，你有大海基因的气势磅礴，你抒写东方智慧的儒雅风韵，你奔流的脚步记载女娲补天的传说。啊！桑干河，我们的母亲河，你丰富的乳汁，滋养两岸儿女，你奔向太阳，在阳原大地上放声高歌。”

要乡长说：“据我了解桑干河南岸的公路一直可以通到涿鹿县了，从北京开车进入涿鹿县，然后顺着桑干河岸一路向西就可以来到这里，河的斜对角那里就是要家庄村，那里正在发展养殖和旅游业，再向西就是东井集镇的西堰头村，那里是著名笛子吹奏家冯子存先生的故乡。近年来桑干河两岸的小村庄变得越来越美丽，桑干河两岸迷人的景色将来会吸引更多的游客来这里欣赏桑干河美景，品尝桑干河美食，听当地老人讲述桑干河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