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剧现代戏《竹笛大师冯子存》与你“喜相逢”

编者按：1904年，张家口阳原县东井集镇西堰头村，一个看似平凡的男婴出生了，家人取名冯子存，谁也不会想到，日后他将带来笛子独奏的崭新时代，在《喜相逢》等一部部红遍大江南北、惊艳世界舞台的曲目里演绎着传奇人生，彰显着张家口人扎根生活、向往光明、服务人民的精神气象。

120年后的今天，就在冯子存的故里，河北阳原县青年晋剧院高扬守正创新的文化大旗，创排出反映冯子存光彩一生的大型晋剧现代戏《竹笛大师冯子存》，沃土再出新秀，艺苑又绽奇葩，见证着数代人坚定执着的艺术追求。

本报记者 翟见英

为何会策划推出《竹笛大师冯子存》这部大型原创晋剧现代戏？“冯子存先生是从张家口这片文化厚土走出去的一位享誉中外的人民艺术家，他的竹笛演奏风格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以在张家口有着深厚群众基础的晋剧形式来回溯冯老，是讲好当地故事的应有之义。”立足时代，担任该剧艺术总监的张栋林等人显然看中了这部剧推介本土文化的重要意义。

采风，触摸艺术高峰

创排大戏，剧本先行，阳原县青年晋剧院将目光投向了国家二级导演杜强。78岁的杜老是山西人，常自称张家口是自己的第二故乡，提起阳原更是亲切得很。近年来他与河北阳原县青年晋剧院有过数次默契的合作，常常往返于张家口、太原两地。“想来这也是我与张家口的缘分。我大半辈子都从事晋剧表演和编导，而张家口是晋剧的“戏窝子”，两地一家亲啊，这种合作本身也是一种文化交流，所以我是乐此不疲，每次来张家口就像是回家探亲。”当怀着这份情愫的杜强听完河北阳原县青年晋剧院负责人张俊奎创排新剧目的计划后，欣然应允：“好！老朽能为艺术大师冯子存画像，编导一部晋剧现代戏，实属有幸！”

杜强随即进入了角色，一番座谈探讨后他提出了“要求”，要想还原冯子存，必须深入民间采风！

的确，艺术源于生活，当年冯子存是将生命的根深深扎进了田野里，广泛吸收了晋剧、二人台、冀西北民歌、民间小调等多种艺术养料，方才将竹笛独奏吹进了百姓心里。

于是，在考察了张家口坝上的风土人情和东路二人台等民间艺术后，编导杜强，艺术总监张栋林、武斌和担任此剧作曲的岳永明4人沿着当年冯子存走西口的路线，深入包头、集宁、呼和浩特等地采风，当看到打地摊形式的原生态演出情景，一行人忽生出一种情感的涌动，冯子存离大家很近，鲜活地在呼吸间可以感知。100多年前，这个饥寒交迫却怀揣艺术梦想的青年在这里学艺、吹奏，与百姓有多近，他艺术作品就多么有生命力。

“我们是一路坐车过去的，而冯老当年是顶风冒雪走着去的，可见当初老先生有多艰难，然而，他就是在苦难中磨砺意志，淬炼笛子技艺，开出了艺术之花。”同行的武斌感触颇深。

一路探寻，一路感动，返回张家口的路上，4人都没有说话，脑海里绰约着一位人民艺术家的形象，他的生命与群众连为一体，明晓老百姓的生存状态和情感思想，从而创作出的曲目真正广为传唱，而这，也是现代文艺工作者推出走心作品的必由之路。“这剧我写定了，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也一定要写好！”这样一座艺术高峰应该演绎在当下，杜强内心生出强烈的文化使命感。

接下来的日子里，杜强细细研究了冯子存口述遗作《竹笛伴我度年华》和其女冯彬在纪念冯子存诞辰110周年发表的文章《忆我的父亲冯子存》等素材资料，其间他数度洒泪，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冯老的艺术本位和人文温度。一支竹竿钻几个眼儿冯子存就能吹响天，吹出来的不仅是正宗的北派笛乐，更是他颇具戏剧性的跌宕人生。杜强还采访了冯子存的多位学生，听他们回忆冯老的生平事迹，对音乐事业的精益求精，对学生的关怀备至，四五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冯老弟子现在讲起来仍然热泪盈眶，一个质朴宽厚、谦逊仁慈、敬业奉献的冯子存在杜强脑中愈发丰满。

创作，还原传奇人生

而这之后必定是无数个提笔创作的不眠之夜，剧本，一剧之本，直接决定整台戏的艺术走向和审美基调，杜强不能有半分懈怠。如何用舞台语言塑造一位音乐家？如何用戏曲表现其不平凡的音乐人生？这在戏剧结构、唱腔设计乃至后续的音乐创作等多方面都是全新的挑战。杜强将二人台艺术、竹笛音乐元素有机地融为晋剧的表现手段，采用了大量地方语言表述人物丰富的情感，同时在戏剧结构等方面进行了大胆尝试。

剧本几经易稿，最终确定，全剧采用横截面结构戏剧样式，以塞外笛险、荒漠笛醒、断笛取义、亮笛冠首、战火劲笛、笛艺薪传六幕戏全面反映冯子存戏剧性的一生，竹笛在全剧中作为线索贯穿始终，展现着冯老对竹笛音乐的不渝情缘和执着追求。剧中，嗜笛如命的冯子存对黑暗势力不乏反抗精神，对党和新中国充满了热爱。他从旧社会的放牛娃、颠沛流离的民间艺人转身为新中国专业文艺工作者，乃至跻身名扬中外的艺术大师，个人命运变化背后展现的是新中国的成立托起个人的发展，就像冯子存生前一再感慨：“党给我的太多太多了！”

剧本完成后，杜强倒是先吁了一口气，而国家一级作曲岳永明却陷入了沉思。冯子存的重要音乐作品，多数汲取二人台音乐，如何在作曲方面不失晋剧音乐本体又能凸显二人台元素，同时又好听走心，符合当下的审美？对于担任该剧的作曲及唱腔设计的岳永明来说无疑是重大挑战。

在采风时，岳永明就现场聆听了二人台民间艺人的原生态演唱，不断复原冯子存生活与学艺的场景。此外，他还查阅了大量二人台音乐资料，熟谙二人台音乐旋律，在充分领会了编导杜强的艺术意图后着手创作。他采用了大量的东路二人台中的《门楼调》《烂席片》《五梆子》等原始素材，创作出了个性鲜明的音乐形态。

历经4个月，作曲和唱腔设计完成，老搭档杜强一听，泪刷地流下来了：“就是这个调，就是这个味！不愧是和我合作了大半辈子，知我者君也。”

排演，复活竹笛大师

而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全院演员全情投入排演。阳原县青年晋剧院副院长魏丽丽深知这部剧的文化意义，也明白推出原创剧目对于提升县级剧团整体实力的重要作用，她缜密制定排练计划，精心组织参演人马，既要演好自己在剧中的角色，又要关照好导演、演员的日常生活，忙得不亦乐乎。

而有深厚演员功力出身的编导杜老更是使出了看家本领，排练现场对演员进行了一系列动作、唱腔、情感示范，同时用心调度营造鲜活场景。他用大量的唱、念、做等戏曲艺术手段刻画人物。在剧中第二场冯子存率众人逃至荒滩戈壁，恰遇黄沙蔽日，白毛风抽打，杜强为演员设计了“风型”的戏曲动作，以形象化的艺术手段展示狂风肆虐、众人艰难跋涉的场景，揭示这方天地与这位音乐家成长的关系。

整台戏需要演员情感的高度参与，大家在导演的启发、调度下，认真领会剧中人物思想情感。扮演冯子存的演员梁安平为了能演活主人公，细细观摩冯老的相片，了解他的生平经历。“我反复听了冯老的竹笛名曲《喜相逢》《放风筝》等，在每个音符旋律里感知他的灵魂。”演员太海贞在剧中扮演冯子存之妻良小楼，为了能将这位京韵大鼓演员饰演得真实贴切，她特意跑到北京向良小楼的徒弟学习京韵大鼓唱腔，并向冯彬了解其母生前性情。剧中第五幕有一场敌机轰炸的戏，冯子存与良小楼合抬担架的戏份，为了练好跪步动作，梁安平、太海贞两人膝盖磨破流血，还未结痂第二天又得接着排练，两人没有喊痛，咬牙坚持了下来。

这部大戏的创排受到了市文旅局及阳原县委、县政府的关注和支持，排练期间，北京竹笛文化发展协会的专家老师多次给予指导，山西省晋剧院、山西省艺术研究院、山西省职业艺术学院等多位戏曲专家、老师前来观摩指导。他们对这部剧给予充分肯定，整台戏2小时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对冯子存一生进行了艺术化的提炼加工，将竹笛大师演绎在了当下。

冯子存的女儿冯彬在现场观看完彩排，眼泪止不住地流下：“真的非常感激大家的辛苦付出和匠心创作，我的父亲离开我已37年了，但看完这台戏，我感觉他还活着。”

今年是冯子存诞辰120周年，他至今还活在后代艺术工作者的心里，这就是穿越时空的艺术魅力和人格张力。河北阳原青年晋剧院以省级非遗形式阳原晋剧演绎其一生，在向老一辈艺术家致敬的同时，也是在创新中守护晋剧之根，并不断创造新的文化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