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右卫城：明代军事建置卫所制的“活化石”

本报记者 郝莹玉 通讯员 陶为民

编者按：万全右卫城在城池设计和建造方面，颇具特色，出类拔萃，鉴于万全右卫城所蕴含的重大历史、文化及艺术价值，2006年，万全右卫城被国务院列入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

本期我们走进这座明代所建、北方长城沿线著名的军事城池，去探索它是如何得名万全“右卫”？它和怀安县“左卫”有何关系？专家学者为何将它誉为明代军事建置卫所制的“活化石”？

7月，风和日丽，城外郁郁葱葱拔节的庄稼衬托着万全右卫城的雄姿。虽然大多数古建筑因多种原因早已损毁，但六百多年的历史年轮，让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镌刻上了岁月的沧桑。

“万全右卫城”得名于明代

万全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由于历代政权频繁更迭，造成万全在发展过程中的跌宕起伏。据《万全县志》记载，以及现已发现的北沙城南、洗马林前水关等古代文化遗址和出土的部分文物，专家推断：自新石器时代，境内已有人类生息，且有部分人群聚落形成。《水经注》等历史资料也曾记载，“今日之北沙城古城遗址，即前秦时期的武罡城，是秦相蔡泽、号为武罡君所居住过的城堡。”

汉代，现万全境内曾置宁县，东汉末年，战事迭起，人口大部离徙，至东晋时县置沦废，此后则断断续续成为北方少数民族游牧之地。辽、金、元代，户籍稍渐恢复，至今聚落遗址仍然多处可见。辽代于今宣平堡置大新镇，金代又在此置宣平县，又于今阳门堡置阳门县。元代，朝廷曾在荨麻岭（现洗马林）置纳失失局，从西域掠来三千工匠为朝野织造官服——纳失失。

明洪武元年（1368年）元月，朱元璋在应天府(今南京)称帝，国号大明。同年8月，大将徐达率兵25万攻入大都(今北京)，宣告了元朝灭亡。虽然元朝残部已退居漠北(蒙古高原大沙漠以北的地区)草原，但仍割据长城(明)以北广大地区，军事力量还很强大。明廷采取了两条对策：一是安抚，即采用公开抚慰赏赐，争取蒙古诸部首领降服归顺，如封王、割地等；二是防御，即修筑长城，增设重镇(驻重兵镇守的战略要地)。

万全的历史，从明朝开始清晰起来。为了巩固边防，抵御外敌，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设宣府镇(今宣化)，并置前、左、右三卫(明代军事建制，兵士约5600人)，于今怀安左卫镇置万全左、右卫，永乐二年(1404年)移万全右卫治所于德胜口堡城，即今万全城。

“万全左卫、万全右卫是明朝卫所兵制的产物，属于军事建制单位。而怀安左卫，是清朝以后行政单位的称谓，专指怀安县左卫镇。”怀安县文联秘书长兼作协主席、《怀安县地方志》编辑田鑫说，《怀安县志》记载：左卫，自明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建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置万全左卫（今左卫镇）、万全右卫（今万全镇）作为它的左膀右臂。明时所设九边重镇及下属的卫所，其管理体制因时因事而变，并无定制。但建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的万全左卫，由于近临宣府，西接怀安卫至大同镇，并于下西路柴沟堡相连，所以在明朝的276年间，一直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总体而言，明朝没有怀安县这个行政单位，县境内曾一度出现了万全左卫、万全右卫、怀安卫、保安右卫等军事单位。

相传，朝廷在议定万全右卫城地址时，曾选定坝上兴和(今张北)一带。后有大臣提出异议，坝上筑城，无险可守，乃兵家所忌，于安全不利。于是文武众臣一致认定，城堡建于坝下得胜口处（今张北狼窝沟古得胜口南1.5公里处），方为“背枕长垣(长城)，面临洋水(洋河)，左挹居庸(今居庸关)之险，右拥云中(今大同)之固”的“万全之策”。这就是万全右卫城名字的由来。

“武城”与“商城”相得益彰

万全右卫城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是我国北方明代长城军事防御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长城沿线迄今保存最为完好的明代军事卫所，具有“明代军事建置卫所制活化石”之称。

右卫城整个古城略呈菱形，开南北门，南为“迎恩”，北为“德胜”，东西留有两个无门翼城，作为轿子的两个耳窗，有“轿子城”之说，独特的形制和建筑设计思想在全国首屈一指。明代，万全右卫辖有张家口堡、膳房堡、新开口堡、新河口堡、洗马林“五堡”等军事堡垒。

作为“武城”，古代军事设施众多。右卫城城墙顶宽5.61米，可以并排走两辆马车；高12米，与西安城城墙、平遥城城墙一样高。万全右卫城的城门建造得非常讲究，采取的是“城套城”“门套门”的结构。城门门扇由铁板包裹，布满铁蘑菇钉；城门外设有瓮城、关城，城墙上建有4座雄伟的城楼（现已不复存在）；东西城墙外侧各建有两个无门的小城——翼城，这些古代城防建筑都是可看之处。

万全右卫城不仅是“武城”，同时还是一座“商城”。明朝隆庆五年（公元1571年），汉蒙罢兵言和，随即汉蒙贸易兴起，万全右卫城因地处边关重地，很快又成为了一座繁华的商埠。清朝中叶，万全城集聚了许多晋商，最为著名的要数“霍家”，鼎盛时产业发展到了北京、天津、上海。康熙三十二年（公元1693年），万全裁卫设县，从此摆脱战争，步入稳定的发展期。

在万全右卫城南门前不远的地方，一座使人震撼的城廓映入眼帘。经过“修旧如旧”复原后的瓮城及整修过的部分城墙，新旧建筑材料混杂垒砌，“城套城”“门套门”精巧的南城门建造格局活灵活现地呈现在眼前。

说起构造精巧的“城套城”，还得从它的建造历史谈起。万全古城，明代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开始修筑，距今已有627年的历史。明宣德五年（1430年），明王朝于宣化置地方最高军事指挥机构——“万全都指挥使司”，以统辖京师西北各卫所，右卫由此改称“万全右卫”，万全右卫城是明代纵深、发达、严密长城军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它“城套城”“门套门”的城门建造格局在长城沿线卫所城堡中颇具特色。

据有关志书和史料记载，整个万全右卫城城堡坐北朝南，略显菱形。城墙的附属设施主要有：城门、瓮城、关城、翼城、城楼、角楼等。

这种“城套城”“门套门”的设计很是科学。三道城门、弯曲的进攻线路大大增加了敌军攻城的难度，假使敌军从正面攻破关城门（第一道），还得绕个弯再攻瓮城门（第二道），再之瓮城门如失守，敌军进攻的线路仍然不能一气呵成，还得需要再绕个直角后攻打城门（第三道），这就大大延缓了敌军进攻的速度，而为守城军士赢得了时间，使其可迅速组织调度，居高临下组成交叉射击网，给攻城敌军以致命打击。

在古代，晚上城门一关，谁也出入不得。这就是万全右卫城“城套城”“门套门”军防设施的精巧奇妙所在。

地位重要的军事城池

沿南城门西走，再拐北向上行，就到了于2018年7月全面建成的“张家口明城墙遗址公园”。抬头眺望，眼前的万全右卫城西城墙，庄重质朴，巍峨挺立，墙体建筑基本完好，其中间部位两个“马面”中间的一段墙体就是“只见墙，不见门”的无门翼城了。

据有关史料记载，凡有城墙必有城门，城门与城墙互为依存，共同构成防卫体系。城墙上所开城门的数量及方位，在封建社会则有相应的制度，这些城门也都是按照方位来进行设置的。县一级别的城市在城墙上往往开四门，而四门以上的城市多为省城、府城等，只有都城才能开有九个城门，城门数量的多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等级差别。

万全右卫城虽为县一级级别的城池，而其只开有南、北二门，东、西城墙不开城门，但在中间部位分别建有两座相当于关城面积的无门翼城，大概出于军事防守上的需要，设置此退守之地。万一守城不利，则可退守东、西翼城内固守，以待救援。

万全右卫城的东、西无门翼城还有一独特现象，我国的山海关城、泉州城都附有翼城，但是它们是城外城，而万全右卫城的翼城却在城墙内。瓮城之建制是中国特有的，无论是从军事防御、战略进攻上，还是平日之防守上都具有特殊意义。

交通、商业从属于军事，这就充分说明了万全右卫城当时确确实实就是一座军事城池。或者说，建城初期，交通和商业还不够发达，没在考虑范围，设计无门瓮城并非现时使用，而是出于长远考虑——等将来战争结束和平了，经济发展了，再开通东、西城门，以方便通行。所以，当时建无门瓮城是为了以后开通东、西城门一个超前谋划的一项基础性工程。东翼城外部包砖保存比西翼城更为完好，城墙设置与西翼城类似。

新中国成立后，万全右卫城由于无东、西城门，不方便出行，人们就在东西翼城的北边各开一口，西面豁口大，能走车，东面是个仅能一人通过的小洞，所以就有了“西豁子、东窟子”之说。

目视现在的城墙，虽有所不太完整，但仿佛告诉我们，六百年以前，卫城或沉静在公堂审案的肃静中，或回荡着集市繁华的喧嚣声，或响彻着练兵将士操持武器的铿锵声……

夏日的余辉笼罩在古城墙上，更显得万全右卫城的厚重和宁静。日月轮回，周而复始，悠悠古城将继续向人们诉说这方土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