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父亲百日

王勇

父亲走了整一百天了。

有人说，人死百天后，便与活着的人各行其是，象小学时学的几何对平行线的定义，在同一平面上互不相交的两条直线，永远分离，永远永远。

新坟上的几株野草在缺水分无养分情况下在荒芜的土地上倔犟地长起来了，下葬时随手折的柳枝条也嫩叶迸发。这些，为荒凉的坟丘平添了几些绿色。多象父亲，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硬凭一副不怎么宽厚的肩膀扛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生把一个即将垮塌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日子好了，他却走了，且渐行渐远，瘦薄的身影消失得不知所踪。

今年的父亲节就要到了。我确实不够孝敬。过去的若干个父亲节从未想过为他做些什么，那怕是一声问候，一束鲜花，一个拥抱，一顿便餐。他走了，当我撕心裂肺的痛时，感到内疚不已，无地自容。

父爱如山，父亲在，我有倚有靠，他走了，山轰然崩塌，我无着无落。即便我早已过了花甲之年，算老人了。

我和父亲一直不怎么亲密。小时候，家里孩娃多，日子过得紧巴。父亲脾气不太好，家里隔三差五便有鸡飞狗跳，根本没有一个适宜生活，成长，学习环境。每每如此，我会操起书，头也不回地跨出家门，久久躲在外面看书，以示静默抗议，既便成效不大。后来随着年纪渐大，子女成人，生活一天天好起来，父亲脾气也温顺了很多。更多地依恋我，找机会与我亲近，因我在他眼中是值得骄傲的人。而我，回老家渐少，电话更少，即使回去，也总觉得和他无话可说，疏远感还很强烈。有时兴起，开车出去转几圈，也必然带上母亲和妹妹，以冲淡尴尬气氛。

父亲生于三一年，已九十周岁，也算喜丧。可我怎么也没有喜的理由和表现。象今天的天气。阴雨萧萧，闷闷不已。

雨住了，天渐渐明亮起来。愿父亲在那边，没有贫困，没有疾病，过得开开心心，走得踏踏实实。